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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了一會兒，虞泉坐起來，將沉重的頭飾取下，又將厚重的禮服脫下三層，這才輕鬆的舒了一口氣。

祈雨也還，受罰也好，都是勞神費力的，唯獨石板上傳來冰涼的觸感，讓她有了片刻輕鬆的感覺。

“這仙界，清風都是黑的。”虞泉自語著，安慰自己。

“何況是本宮呢？”

虞泉記得剛醒來時，西王母給她安排了好多個仙子，教她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帝後，其中最有威嚴的便是月宮仙子，她說做仙人便是要無慾無求，不要被自己修行之外的事務製約了。

虞泉問她：“那本宮為何要學習禮儀，放浪形骸，順心意，也是為了修自己隨性的‘靈氣’？”

月宮仙子看了她一眼，直接走了。

冇多久，月宮仙子的小兔子去人間吃草，毀了一國綠園，帶回來要被處罰時，月宮仙子求到西王母這邊。

西王母笑著道：“回來就好了。”

而這時，通天閣還在獵殺規規矩矩求仙問道的小妖怪。

虞泉問為何要殺，西王母說：“天道如此。”

這些不公，本不是教虞泉用這種見不得光手段來抗爭的原因。

這五十年來，荒唐事很多，虞泉大多數隻是默默受著，會難過幾天，緩過來心裡道：“人間不會這樣吧。人間至少有情義。”

秉持著這樣的想法，用不了多久，虞泉就會強迫自己淡忘。

唯獨有件事，徹底嚇到了她，並讓她發現，空有一個響噹噹的名號是不行的。

仙人們長生不老，無慾無求，毫無人氣，甚至這仙境的霧氣，都像是死水一般。一些品階低的小仙子，就在百無聊賴的宮苑生活中，發掘出許多消遣的法子。

她們玩的最多的就是油炸小仙女。

她們拿金葉子在仙樹下打牌，輸了的仙子會被投入滾燙的油中過一遍。油鍋仙子尖叫著，總能逗笑一邊圍觀的人。然後油炸仙女不多時喊不動了，會化成一縷煙，飄上天，落在地上，又聚成人形。

一邊嬉笑看著的仙子會拿紗巾將被炸出原形的仙子包起來帶回去。然後大笑著嘲笑原形的醜陋滑稽：

這樣千奇百怪的初生嬰兒的醜，在從未做過母親的她們麵前，是如此新奇。

新奇因無知，而變得恐怖。

然後有一天，她們知道了虞泉的來曆，並不是一個可怕的存在，眼睛突然望向她，道：“聽說人是會死去的。”虞泉彼時正在仙樹下品茶。迎上那些目光時，嚇得短暫失了神。回過神，後背涼嗖嗖的，是被冷汗打濕了。

這之後，夜裡躺下，黑漆漆的屋子裡到處都是一雙雙笑眯眯的眼，看著她。

虞泉向西王母提出來，能否通融一下，答應她學仙術，她以自己生命起誓，不會再犯殺戒。西王母笑的很暖，道：“楚君的三十萬仙兵仙將護不住他們的神後嗎？”

虞泉搖頭。

西王母說完，用仙術將臉龐遮了起來。那白茫茫的一層後麵，是笑著還是繃著，虞泉看不出來。

虞泉知道是要送客的意思。

而在飛花鎮做小藥女時，這樣子是對著蒙著白布即將入館的屍體告彆。

但，那會兒是真情實意的告彆，人生短暫，死前話彆，說的儘是真心話。

西王母故意為此，大概也是做好了告彆的準備，隻是並冇有什麼真情話要說。要通過學習仙術自保的路，就這樣也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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