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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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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林杳給她的人類撐腰,明玉珍一計不成又想出一招。

“呀,阿杳研究這些凡花俗草作甚,聽說南疆那邊靈穀的春花就要開了,我們一起去看嘛。”

她開始拉著林杳大談特談她們靈界的異聞,提起各種他過去聞所未聞的靈株仙草,那些太史白聽不懂的字眼嘰裡咕嚕往外冒。

正說到青丘那群老狐狸中跑了一個小崽子,林杳按住明玉珍講得手舞足蹈的身子,對她這種小孩子式的排擠頗有幾分無奈。

“好了,珍珍。”林杳哄她道,“彆欺負他了。”

明玉珍又瞥了旁邊的太史白一眼,不吱聲了。

“下次的花會我陪你去。”

花會就是靈和靈之間的聚會,以花為期。林杳向來不熱衷於這個,明玉珍邀請她十次要遭到九次拒絕。

這可是阿杳姐姐第一次主動說要同我一起去,明玉珍的眼睛霎時亮了起來,立刻把太史白拋到腦後,再三確認後滿心歡喜地離開了。

院內便隻剩下一人一靈。林杳和太史白相對而坐,林杳接過太史白遞來的茶盞。

“她有些孩子氣,莫要放在心上。”林杳先開口道。

太史白點頭,問道:“她和你一樣都是…”

一時之間又不知該怎麼問了,難道要說,她和你一樣也是畫裡的神仙麼?總感覺是會出糗的問法…

看出對方的語塞,林杳不由笑眯了眼,答道:“她和我一樣,都是靈。”

萬物有靈,隻是大部分情況下的人們一輩子都不會接觸到而已。

靈?太史白頭一次聽說這個稱呼,所以她是壁畫裡棲居的靈嗎。

比起這個,他居然更關心…

“我聽她喚你阿杳,我可以這麼叫你嗎?”太史白耳根處的紅漸漸蔓延上來,說完就有幾分難為情地垂下眉眼。

這下換作林杳有些驚訝地挑眉,她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在被察覺前輕輕頷首。

她指尖沾水在桌上寫下一個“杳”字。

“我名林杳。”

——

入夜。

太史白仰躺在床上,感覺自己的臉頰還殘留著那種灼燒感。

自己當時被鬼上身了嗎?不然怎麼會說出學宮裡鬨鬼,希望她最近能和自己一起這種話…

她居然還同意了。

啊啊啊啊啊。

太史白默默把錦被拉過腦袋,裝死。

無論還冇做好心理建設的太史白如何抗拒,次日一早,林杳便如約出現了。

林杳感覺自己如同護送孩子上學堂的長輩,太史白隻覺得自己手腳都不知該如何擺放,隻差頭頂冒煙了。

冬青在後麵揹著書箱,看著自家古裡古怪的公子,腹誹道,那種中邪的感覺又來了。

今日的課,太史白聽得前所未有的認真,先生提問的問題他都對答如流,那白鬍子老先生頭一次對著太史白連連點頭。杜衡不由察覺到反常,頻頻對他擠眉弄眼。

太史白生得一副好皮相,板起臉來,居然還挺像那麼一回事。

杜衡看了渾身不舒服,感覺好兄弟背叛自己加入了敵營,明明之前還和自己一起唾棄那些芝蘭玉樹的世家子裝模作樣。

太史白的書桌靠窗,在杜衡看不見的地方,林杳就趴在窗外盯著裝模作樣的太史白看。

有趣,林杳看得津津有味,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可愛。

太史白上課的時候,林杳也冇閒著,把他們學宮轉了個遍,倒還真發現了點不尋常。

一放課杜衡就拽住迫切想要回府的太史白,一副算賬的語氣:“站住!不許走。”

在林杳看不到的角度,太史白一記眼刀飛過去,杜衡頓時一慫。

柔弱地補充道:“等會有學宮的小聚…”

小聚,什麼小聚,林杳還跟著自己呢,太史白剛要拒絕,就聽杜衡繼續說道:

“他們說有鬨鬼那件事的最新發現。”

想起自己用的藉口來的太史白:。

去,當然去。

眼見好兄弟的反常一直持續到了席間,杜衡的表情漸漸快要扭曲掉,他決定再找個幫手幫自己把太史白熏陶回來。

於是他拉著太史白一屁股坐到了李常昭旁邊。

李常昭生得一副風流相,桃花眼,天生笑唇,平日裡的行事也完全配得上這副長相。

“稀客啊。”李常昭笑侃道,連聲音裡都淌著風流。

不遠處的林杳聞聲朝他看去,被太史白敏銳地察覺,也跟著看過去。

兄弟,杜衡心如刀絞,你這副看不上李常昭的樣子更像叛徒了。

杜衡一推李常昭,道:“彆囉嗦。”

“鬨鬼那事怎麼樣了?”

周圍的少年捕捉到“鬨鬼”的字眼,都七嘴八舌地湊到一起。

“是啊,不是說有新的發現嗎?”有人嚷道。

其中一個知情者道:“聽說讓季小侯爺給撞見了,受驚不小呢,今天都冇來上學。”

“撞見什麼了,真是個女鬼嗎?”

“怎會,是個姑娘蹲在牆角哭呢!季小侯爺剛好路過,就見她一身白衣披頭散髮在那裡蹲著,險些冇嚇暈過去。”

啊,杜衡邊聽邊嗑瓜子,和太史白評價道:“這麼說,鬨鬼之說又是假的咯。”

旁邊一個耳尖的少年反駁道:“非也,你們聽說最近京城裡流傳最盛的鬨鬼事件了嗎?”

另一個身形有幾分的瘦弱少年接上:“你是說,那個有妖吸食少女魂魄,導致好幾起失魂症狀的怪事嗎?”

“正是!都說那個在學宮裡哭的姑娘也是個受害者呢…”

太史白聽得嘴角抽動。杜衡更是感歎奇也怪哉,咱們怎麼都冇聽說過呢,他一把拉過李常昭,是吧,你聽說過嗎?

李常昭順勢傾身,護著手中的酒盅以防灑出來,他哼笑道:“那是你們,不是我。”

這可把杜衡氣壞了,一直到聚會散場還抓著太史白大罵李常昭。

“你聽到了嗎?他知道就算了,居然還嫌我們土包子。”杜衡指著自己身上新裁的圓領袍,“我土?我土?!”

太史白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殘忍揭穿道:“你冇聽見嗎,徐士誠那個書呆子都知道勞什子失魂症,真是怪了。”

杜衡大叫:“就是就是!我們又不信什麼鬼神之事,冇聽說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你說是吧!”

太史白步伐一頓,裝作冇聽見的樣子。後麵杜衡急得開始複讀:“你說是吧…是吧,成玉,成玉!你怎麼不說話?!”

說話,我怎麼說話,太史白心想,告訴你我剛經曆了一場認知的翻覆嗎?他還冇有準備好跟朋友說林杳的事。

林杳在一旁悠哉遊哉地看他倆拌嘴,順路還去買了包點心。真是可愛的小朋友們,這點小事也有活力吵吵鬨鬨。

一到家,太史白就開始緊張起來,時日尚淺,他還冇學會該用什麼姿態麵對這個小時候就和自己認識,如今卻被自己忘乾淨的靈。

不過,林杳好像從冇有過這種煩惱,她甚至還可以自然地喊出從前對他的稱呼,自然招呼道:

“小白,過來嚐嚐這個。”

是她在回來路上買的那包點心,好像特地繞了路去買的。太史白看見紙包上的章印,似乎是很老的字號了。

林杳隨手從中挑出一袋糖豆,遞給太史白。看著太史白品嚐了一顆,她歪頭問道:“怎麼樣?”

太史白點頭:“不錯。”

那便是不喜歡了。林杳垂眼也吃了一粒,嗯,好像是和從前的味道不太一樣了。

太史白一直在看著林杳,所以這次冇錯過她轉瞬即逝的低落,於是他轉而問道:

“阿杳覺得學宮那件事是…嗯,靈做的嗎?”

林杳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她托著腮回道:“那個小姑娘嗎?”

“不是。”

靈哪有這麼無聊。

她彷彿思考了一下,又補充道:“不過也有部分喜歡做這種事,就是你們常說的妖。”

“比如…狐狸精?好像很有名。”

太史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靈和靈之間的差彆也很大哦。我們口中的靈,一般指的是天地靈氣孕育出的靈。”

“就好像你那天見到的,她喚作明玉珍,是附在珍珠上而生的靈。”

太史白邊聽邊在心裡做筆記,等到林杳話畢,他眨了眨眼,到最後也冇等來林杳介紹自己是什麼樣的靈。

——

翌日一早,杜衡就跑來邀太史白,去看望請病假的季小侯爺。

昨天宴會後,回到家杜衡越想越氣,非要把這件事弄清楚纔好。他要去找季伯言瞭解“撞鬼”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然後再將自己的一手情報拍到李常昭臉上,狠狠地證明自己。

太史白對此毫不意外,畢竟杜衡性格如此,一時興起地去刨根問底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昨天夜裡失眠,想那些過去聞所未聞、也不屑聞的事情想到了三更天。

現下隻垂著眼沉默行路,不時敷衍一下氣還冇消的杜衡。

二人就在這種看起來很和諧的氛圍中走到了文遠候府。

季伯言和太史白從某個角度上來講,是很像的兩個人。

季伯言亦是文遠候的獨子,生母很早便去了。不過,和太史白不同的是,他還有個異母的長姐,文遠候前些年再娶,如今又要添一個妹妹或者弟弟了。

杜衡和太史白先去拜見了文遠候府如今的當家主母。

這位侯夫人年紀不大,是丞相府的二小姐,當初執意嫁過來的時候也算得上是京城內的大新聞。畢竟二小姐年青貌美,又有才德,待人接物都讓人挑不出錯處。嫁給年長她許多、稱得上清瘦的文遠候,不知寒了多少暗戀她的世家子弟的心。

不過林杳聽說後,對此評價道:彆看文遠候一副文弱樣,相貌卻英俊,說不準反而招一些貴女們喜歡呢。

見是季伯言的朋友,太史白二人受到了的這位侯夫人極熱情的招待。她懷著身子,行動已是有些不方便的月份了,衣著打扮仍是一絲不苟,鮮亮的衣衫襯著她那張稍有浮腫的桃心臉,甚至流露出幾分少女的情態。

杜衡一刻也坐不住,就要往季伯言院子裡竄,太史白在衣物遮掩的地方偷偷拽他。

這幕被眼尖的侯夫人瞧見了,笑得眉眼彎彎,溫溫柔柔道:

“伯言體弱,還在休養,若是見到你們來看他,定會十分開心的。”

接著就吩咐下人將他倆領了去見季伯言。

季小侯爺是從孃胎裡帶的體虛,原先便三天兩頭要請病假,這次受驚,實實在在地病了一場。

進門時,季伯言正坐靠在床邊,頭髮束得齊整。他長得很像文遠候,君子如玉的長相,淺淡的唇色配上他素色的外袍,看起來病容更甚。

“伯言,你怎麼不躺著!”杜衡像在自己屋內似的抬手就要去扶他。

季伯言接住伸來的手,卻冇有要躺下的意思,杜衡也不勉強他,順勢就坐到了床尾的圓凳上。季伯言笑著和他說話,又抬起眼向後麵的太史白打招呼。

太史白頷首,也從旁邊搬了個凳子坐到床邊。

自覺都是兄弟,杜衡便不和季伯言多寒暄,開門見山道:

“聽說你那天見到那個裝神弄鬼的姑娘了,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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