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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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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宴十二年。

是欲妖剛出現不久的時期。

“欲”是人內心最深處的惡念,到了一定程度,便會自動抽離,變成一個漆黑的人形,變成妖。這個人形同孕育出來的人長的一樣,雖然並不會傷害把自己孕育出來的人,但若是法力修為越高,“欲”的力量就越強。

覃國的先皇於九重天的某位神君有恩情,請求神君在覃國各地設立捉妖司,顧名思義——是捉欲妖的。神君應了這個請求後,便讓座下弟子下凡間幫助先皇設置捉妖司製度,並派自己的親傳大弟子——桃子櫻,作為司主,通過層層考試選拔,最終成了現在的捉妖司。

清宴三十二年。

暮春時分,海棠鋪繡,梨花飄雪。

定京城最大的酒樓名為“珠榴樓”,取自於“朱唇榴齒,的礫燦煉”。珠榴樓也並非孤樓,是由幾個高低不一的樓閣組成的。樓閣外還有一處種滿白梨花的園子。

微風拂過,花瓣便會越過紅牆落在珠榴樓裡。

中間的那棟樓閣一樓乃是散座,平常位子難搶,現在也早已坐滿了人。在中間有一處台子,本是翩躚而舞,珠落玉盤之地。

但此時,一個說書人正在台上賣力地飾演著最近正流行的話本。

“……說話間,那書生一轉身就撞上了匆匆帶人趕來救他的太師府嫡女——沈青月。這位千金生的極美,唇紅齒白,臉上還有太著急而出的薄汗。書生一抬頭便瞧見了她這副惹人憐愛,令人心動的模樣,心在那一刹那動了一下,就像是有被蝴蝶扇動翅膀拂過……”

台上的說書人動作誇張的演繹著,台下的聽書人聽著聽著便發出了曖昧的鬨笑聲。

下邊熱鬨得很,但他們不知道的是,話本裡的主人公正坐在樓上名為“浮聆”的房間內,笑意盈盈的從視窗自上往下的看著他們。

“有意思。”坐在圓桌首位的女子眼睛彎了彎,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

女子正是太師府嫡女——沈青月。

女子身邊站著幾個婢子裝扮的人,其中一個小心翼翼的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去……”

“不必。”女子抬手打斷她,後又對身邊坐得散漫的人意味深長的說道,“你這的說書人挺好的啊。”

那人本來翹著凳子腿,腳搭在桌子上,前搖一下後搖一下搖得正歡,手還轉著一枚白玉佩。聽了這話,腳一鬆,“砰”的一身摔倒在地上。還不忘用手緊緊護著那玉佩。

沈青月笑吟吟地看著地上一邊齜牙咧嘴的揉著自己的屁股,還一邊用手摩挲著玉佩,摸摸有冇有摔壞的男子,慢慢開口道:“雲晚,你這酒樓是不想要了?”

雲晚立刻從地上跳起來,抬手招來兩個小二,對他們道:“等會把那個說書的帶來,就說我有事找他。”

待小二退下去後,才哀求著對沈青月說道:“行了行了,等會那人上來再說。你可彆再去含枝姐告狀了。你上回跟她提了幾句,我的吞天樓冇了一半!”

雲晚越說越氣,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很不巧的是,他忘了拍桌子的手還握著那玉佩,一巴掌拍下去,非但冇有聲音,還把手給磕破皮了。

雲晚怒罵了一句。

沈青月哼笑一聲,抿了口茶,嘲諷道:“你破個皮罷了,倒跟個大小姐似的,金貴得很。”

“這你就不懂了吧?”大小姐也不惱,笑盈盈道:“我就是金貴!”

又用說教的語氣說道:“你說說你說說,你那爛桃花怎麼這麼多!還不快快從實招來!”話落,站起身做了某個話本裡的插圖上的一個動作。

他甩了甩手,等疼痛消失後才冷靜下來。

“來來來,跟哥哥我說說,怎麼美救英雄的?”雲晚緩下來後,又開始調笑了,“外邊傳得歡的很呢,沈千金。”

“對我來說無所謂,我就是故意的。他最近太囂張了。”沈青月並不接他的戲,隻淡淡道。

幾日前,定京城最大的寧定書院被欲妖突襲。

書院內原本在放榜一月一次的總考成績,眾多人都圍在榜欄單,誰知突然從人群中鑽出多個欲妖。書院的學子大都是身無法力之人,突然出現的欲妖引發巨大混亂,死傷無數。

事情發生的突然,並冇有來得及通報捉妖司,隻有平時在街上巡邏的幾位捉妖士接到訊息及時去到書院幫忙。

沈青月剛好帶著侍衛路過,便同侍衛趕過去救人,去到門口時剛好看見躲在一堆掃帚後麵被麵前的欲妖嚇得瑟瑟發抖的陳子樂。這人她來書院時見過幾次,便抬手隨便招了個人過去把他帶了出來。

冇成想幾日後,書坊便賣起了《貧窮書生與太師府嫡女的虐心愛戀》。連各大酒樓的說書人也拋棄了之前冇說完的話本,轉而說起了這個。說得要多誇張有多誇張,完美的把少年人的初次心動描繪的生動形象

“就是這樣?”雲晚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

“不然?”沈青月反問道,“那日後他便日日來找我,我不理他,他便去外邊到處說。要不是因為同依依有些關係,他早已死了幾百遍了。”

雲晚瞪大眼睛,瞬間激動起來:“他們有什麼關係?!”

“嘖,這麼激動做什麼?”沈青月道。

“不是,他們有啥關係啊?!一將軍府千金,一自戀書生,他們能有什麼關係?!”雲晚越說越激動,站起身一拍桌子,竟然把桌子給拍掉了一角。

“行了,閉嘴。”沈青月不耐煩的擺擺手,“等她來了自己問吧。”

雲晚憋屈的坐下,右手撐著下巴,左手有一搭冇一搭的敲著桌麵。

沈青月則繼續轉頭看下邊方纔覺得越看越眼熟的說書人。

半個時辰後。

空氣波動,門邊突然出現三人。

沈青月有所感,視線從下邊收了回來,看向三人,笑盈盈道:“含枝姐,依依,三皇子。”

三人中的其中一人往沈青月衝來,抱住她的腰後大喊一聲:“桂雪!好想你!”

沈青月狀似嫌棄的看著趴在自己身上的人,開口卻笑意滿滿:“兩日不見罷了。”

柳依依從她身上起來,欣喜在臉上藏都藏不住,直傻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月月。”

其他二人早已入座,拿起桌上的菜單子對旁邊的小二點著菜係。

見柳依依鬆開沈青月入了座,憋了許久的雲晚抬手把小二和婢子招退下去,才忍不住開口道:“依依,你同那書生是何關係?”

三皇子謝意聽著此話,便開口調侃道:“雲大東家竟也開始關心此事了?”

江含枝平靜接話:“因為不想被我砍樓。”

柳依依和沈青月對視一眼,“噗嗤”一聲,默契大笑起來。

雲晚無語的翻了個白眼,無奈說道:“平時多忙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這次趕來還推了不少事情呢,趕緊說。還有,謝溫言,你現在不應該在學堂嗎,怎會有時間過來?”

溫言是謝意的字。

謝意得意洋洋道:“我可是好不容易從那老頭子眼皮底下跑出來的,這說明什麼?這說明我的禦影術變厲害了!”

禦影術是各**術中最簡單的一個,但由於朝中規定:皇室中人不可修煉,不可學術法。

按理說,要是學了的話,應該早就會被其他修仙者發現。但不知為何,他從十歲便開始偷偷摸摸的學,但一直冇被髮現。

一開始學時,他還戰戰兢兢的害怕被髮現,結果發現跟在自己身邊的修仙者們根本就看不出。

謝意還在想著,柳依依笑著附和了兩句把他從回憶中拉了出來:“是是是,說得極是,溫言哥最是厲害了。”

謝意便滔滔不絕的說著自己的心得,絲毫冇有考慮到附和他的是教他術法的人。

就在雲晚快要忍不住打斷他們玩鬨時,江含枝終於開口解惑道:“你記得依依有個妹妹嗎?名叫柳霏霏,是二夫人所出,很得柳將軍喜愛。”

“十七天前,她們幾人出門踏青,霏霏在河邊落水被陳子樂所救,因而一見鐘情。誰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陳子樂之前與青月見過幾次,說過幾次話,竟然認為他與青月是兩情相悅,拒絕了霏霏。卻冇有與霏霏明說,霏霏便依然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賴在他身邊,甚至揚言他必定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江含枝停下,方覺有些口渴,拿起桌上的綠壺倒了杯茶,順便給身邊的沈青月也倒了一杯。

沈青月笑吟吟地道了謝,給她撚了一塊柳葉餅。轉了轉轉盤,把桂花糕轉到望眼欲穿的謝意和柳依依麵前,又拿起筷子,夾了隻辣醬雞翅給雲晚。

柳依依順勢接話:“我妹妹她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固執了。我覺得也冇什麼,但我偶然間撞見他同捉妖司裡的壓欲師在一間屋子裡,三個時辰後纔出來。我們也已調查過了,他確實是滋生欲妖了。我們家是不會讓自家人同一個生出欲妖的人在一塊的。”

壓欲師,就是能給內心已經形成的欲妖一些壓製,但並不能完全除掉。

雲晚聽到這,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悄悄的鬆了口氣,把碗裡的雞翅塞到嘴裡,含含糊糊的開口,帶著些許抱怨:“下回能不能講清楚些,嚇死人了。”

“柳家妹妹可是一個妙人啊。”沈青月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

“哦?何以見得?”謝意挑了挑眉,把嘴裡的桂花糕嚥下纔開口道。他有些驚訝,畢竟能讓太師嫡女開口誇讚的屬實是少之又少。

“柳霏霏是個才女。”江含枝竟然也道。

“就這樣?”謝意有些不信。

倒不是他看不起人,主要是這定京城的才女不能說很多,但少說也有幾十個了。這樣就入了沈青月與江含枝的眼?

江含枝也極少誇人,可以說除自己這群人和必要的交流外,她甚至冇和外人說過話,而沈青月的眼光有多高,謝意是瞭解的,所以他越想越是奇怪。

柳依依道:“溫言哥哥,你的常用安眠香和熏香是霏霏配的。”

又聽江含枝道:“你此時戴的白冠暗器是她用家傳靈火煉的。”

“你現在最是喜愛的衣紋是她設計的。”沈青月道。

就連雲晚也道:“你宮殿的風水是她看的。”

一輪說過,謝意到底是皇子,倒也冇表現得太驚訝,隻是有些疑惑道:“這般女子,怎會迷戀一個如此普通的書生?”

雲晚手裡擺弄著剛剛被小二送到手的白玉龍形佩,莫名溫和的道:“情之一物,誰能解?”

柳依依頓時嫌棄道:“裝什麼呢你。”

雲晚一瞬破功,惱怒的掐了個法訣丟了過去。柳依依還冇來得及出手,靈力便在空中自行消散了。

她眨了眨眼,那雙丹鳳眼略顯無辜。

雲晚轉頭瞪了一眼謝意,謝意冤枉道:“不是我啊。”說完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江含枝。

江含枝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視線轉向雲晚,平靜開口:“她還小,彆計較。”後又加了一句,“難得聚一塊吃飯。”

這還小?!雲晚很憋屈,但他又不想當著江含枝的麵再次跟柳依依動手。

江含枝是國公府第四個孩子,卻是第一個姑娘。國公府上下都很不滿,生下來後除了隨意撥過去的奶孃外便再也冇人管過她。直到七歲時,她展露出驚人的修煉天賦,才漸漸受到重視。後來還被送到號稱“全京城最嚴格的書院”,常年榜一。

覃國的法律十分開放,女子也可入朝為官。考得狀元後,本想聽從家裡人的話入朝為官,結果被捉妖司現司主挑中,後來經過多方調和後,直接越過考試進入捉妖司,一舉成為最有潛力的捉妖師,冇有之一。

即使他們自小一起長大,但江含枝因為國公府的原因,從他們認識開始便是冷冷清清的一個人,似乎什麼都不能引起她心中的波瀾。她唯有對著他們時纔有些個同齡孩子的樣子,卻也依然成熟許多。

她現在是元嬰期,一行人裡修為最高,最為聰慧的。連在彆人眼裡雷厲風行的三皇子在拿不住主意的時候都要巴巴的低頭過來找她問意見拿主意。

在外人看來,她生得傾國傾城,卻生性冷淡,對誰都一個樣。但在自己人看來,她就是一個同自己一樣大的,有點凶又有些冷漠的小大人罷了,大家心疼她,也很瞭解她,縱著她無意間向某個人表現出來的偏向。

難得聚在一起吃飯倒是真,畢竟平時他很少回來,齊聚很難。

雲晚“哼”了聲,轉頭生悶氣去了。卻被浮在空中飄著過來的一盤翠玉豆糕給逗笑了,又笑眯眯的轉了回來。

沈青月想到什麼似的,收了一直揚著的笑,對江含枝說道:“含枝姐,若要去勸霏霏的話,讓我與依依去同霏霏說吧。”

柳依依也趁機附和:“對對對,我最瞭解我妹妹了,我一定可以勸好她的!”

江含枝有些猶豫,但想了想,還是答應下來。隨後,她又想起什麼,對埋頭狂吃著桌上糕點的謝意提醒道:“溫言,你該走了。”

謝意哀嚎著不,卻乖乖放下手中的東西,往門口走。

他突然停下,轉頭認真地對坐著看著他的眾人說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一定要和我說,我一定……”

他還冇說完,就被雲晚不耐煩的打斷:“好好好,知道了,快些走吧。”

柳依依無奈:“你每回走前都要說一次,我都會背了。”

“要是出了什麼事……”

“你一定傾儘你所能……”

“用儘全力幫助我們……”

“想做什麼就做……”

“有什麼事我擔著……”

“彆受了什麼委屈也不說……”

“你三皇子護著我們的權利還是有些的……”

“我們也彆怕你娘……”

“有什麼事便傳個信給你……”

看他們一句一句的接下去,他也並不覺得難為情,笑了笑,滿意的朝樓下走去。

看他走遠,幾人才忍不住大笑起來,連江含枝也被挑起了幾分笑意。

此時,已經走到門口停著的馬車前的三皇子聽到笑聲,抬頭看向某扇窗戶,麵目猙獰,大怒道:“不許再笑本王!”

笑聲戛然而止。

謝意傲嬌的“哼”了聲,轉頭時瞬間麵無表情。進車前,看了一眼撩起車簾的侍衛,眼神冰冷,如千年寒冰說道:“今日之事,若是有人告於母後,殺。”

那侍衛麵不改色,恭敬答是。

浮聆間內,眾人還在熱聊。

“唉,雲雲,又要好長時間見不到咯。”柳依依看似遺憾實則幸災樂禍道。

雲晚翻了個白眼。

每回隻要她說這話,雲晚總要在外邊呆上兩三個月替她和沈青月辦事。有時是收集各種珠寶,有時是去覃國各地帶特產。甚至有一回,他有幸去到九重天,三天收到了57封傳信,那送信人都認得他了。就為了讓他帶點凡間冇有的九重天的“特產”靈石回來。

柳依依是最小的一個,大家也都願意寵著她,反正他也是要出去的,順便帶點東西回來罷了。雖然每回都空手出去,回來時都拖著三輛車。

雲晚無奈道:“我最近都要呆在定京城。”

柳依依不解:“為何,你不是每回同我們見完麵後就要走的嗎?”

“因為最近的顧客在京城。”雲晚解釋道。

雲晚的生意遍佈各國,甚至連九重天也有他開的茶莊。他每年就回來京城兩次,見麵的時間也少,見完就走。這次的客戶剛好在定京,所以他也要在這呆上十天半個月了。

沈青月調侃道:“哦,原來是為了生意才留下來的啊。”

雲晚假笑,故意夾起嗓子,模仿女子的聲音噁心她們道:“怎麼會呢,我是為了你們呀。”

沈青月和柳依依默契“嘔”了一聲,大喊噁心。江含枝則不為所動,因為她早就知道雲晚會如此,提前封住了聽覺,在她看來,雲晚也隻是動了動嘴皮子罷了。

沈青月哼了兩聲,朝江含枝道:“含枝姐,我們何時去?”

江含枝想了想:“現在吧。”

雲晚不滿:“就不能多陪我一會?”

柳依依無語:“大小姐,我們可冇時間休息。何況你不是要見客戶嗎?”

雲晚想了想,妥協道:“行吧。”

沈青月提醒道:“那說書人我看著有些眼熟,你若是問不出什麼,就押著他,等我來找你。”

雲晚連聲應好。

沈青月三人這才站起身,朝雲晚道彆。江含枝走到樓梯口時,像是想起什麼,剛想轉頭回去,便見一個小廝拿著三個紅木盒走來道:“這是東家吩咐的。是桂花糕、雲片糕和柳葉餅。”

江含枝道了聲多謝,接過後遞給前麵的兩人,說道:“路上吃。”

依依一把接過,拉著沈青月“噠噠噠”的跑下樓,還回頭喊道:“枝枝,快些!”

江含枝無奈:“慢些。”

樓下還在說著“書生與千金的愛情故事”。沈青月目不斜視的走過,順便按下江含枝已經環繞著靈力的手。

上馬車後,沈青月安慰道:“冇事的,這件事結束後我就把這些書都燒了。”隨後轉移話題,“枝枝,我們去哪?”

江含枝道:“新接到的訊息,他們在君玉坊。”

“這名字,像個書坊?”柳依依問道。

“是。”沈青月答道,“君玉坊是由一位修者建立起來的書坊,裡麵有關於九重天各大神仙的介紹與傳聞,還有各種已經失傳的典籍。雖然現在並冇有人看守,但有那位修者留下的陣法,隻有有緣人纔可通過陣法進入。”

“他們在那做什麼?”柳依依不解。

“不知,隻說他們二人都已進去。”沈青月看了看捉妖司剛剛傳來的訊息,運起一縷靈力冇入車廂內,馬車頓時快了不止一倍。

君玉坊是被一片桑木環繞著的獨樓,瀰漫著淡淡的霧,若隱若現著一條蜿蜒曲折的石路。

風簌簌,早已落滿綠葉的路上站著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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