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動車飛快的穿行在軌道之上，窗外的風景一閃而逝。
T區和Y區之間是一片廣闊的農場，單是以動車的速度穿過這裡都要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可見這片農場之大。
畢竟這裡是玄武城第二大農場，由於氣候的關係產量隻達到第三，但那也供養了整個玄武城百分之十五的居民。
李明耀突然覺得肩膀微微一沉。
他低下頭，竹間明雪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不過看她眉頭緊皺的樣子想來是冇做什麼好夢。
李明耀無奈地搖搖頭：“讓你昨晚早點睡，就是不聽。”
他抬起手將竹間明雪攬進懷裡，輕輕拍打著她的肩膀。
竹間明雪小手拽著李明耀的衣角，臉上的表情變得放鬆了一些。
片刻後，李明耀終於注意到這裡似乎有些不正常。
原本嘈雜的車廂突然安靜下來，冇有任何喧嘩聲，安靜的甚至有些詭異...
彷彿所有人都在此刻睡了過去。
嗡——
列車鑽進了一個隧道，視野瞬間暗了下來。
李明耀隻覺得有些發冷，身體也一點點變得僵硬起來。
嗡——
列車鑽出隧道，視野猛地一亮，但還冇過多久列車就鑽進了第二個隧道...
黑幕，再次落下。
李明耀嚥了口口水。
剛纔車廂內的片刻明亮讓他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桌子旁不知何時站著一個人。
一身得體的黑色西裝、一張白底金漆鳥紋麵具、一朵盛開的白薔薇、一柄...足有他人高的鐮刀。
嗚————
這是列車最後一次駛出隧道。
那人還在，他隻是靜靜的站著，似是在看李明耀，也似是在看窗外。
李明耀心絃緊繃，身體僵直，他不懂，為什麼那人就在自己的身邊站著但離魄和深淵卻都冇有一點預警。
他究竟是想乾什麼？是要殺了自己？那他為什麼不動手？
“最後一節車廂冇有人，我們去那裡說？”
這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見？
李明耀先是一愣，最後隻能點點頭。
實力差距在這裡放著，他根本冇有拒絕的餘地。
李明耀站起身，輕輕將手抽了出來，跟著鴉向最後一階車廂走去。
最後幾節車廂多是用來存放大型行李和快遞的貨物之類的東西。
今天的行李並不多，所以最後兩節車廂都是空著的。
鴉站定，緩緩轉過身直麵著李明耀。
他抬起手，摘下了自己的麵具。
看著李明耀一臉的震驚，李明輝忍不住笑了：“哥哥，好久不見。”
“李明輝...真的是你？”
李明耀上下打量著李明輝，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哥哥。”李明輝抬手比了比兩人的個子，“這麼久冇見，還是冇有比你高啊，哥哥你長得太快了。”
‘長得快才能保護好你啊。’
如果是以前，李明耀總會用這句話作為回答。
李明輝突然想起了之前他們都還在一起的日子，他、哥哥、還有母親。
不管有誰想要欺負自己，大自己三歲的哥哥總會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哪怕最後被打的鼻青臉腫，但哥哥都會笑著摸著自己的腦袋告訴自己，不要害怕。
他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李明輝眼裡閃爍著期待，但也有幾分害怕。
剛纔那句話在李明耀的心中盪開了一圈圈波瀾，他深吸一口氣，想要向前走去抱緊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
但，一層無形的阻礙擋在了兩人的之間。
他的火焰，在抗拒、在害怕、在阻止他前進。
李明耀抬頭看向同樣往後退了幾步的李明輝，一臉錯愕。
“果然...”李明輝輕歎一聲。
“哥哥，對於我們的母親，你瞭解多少呢？”
“...瞭解...什麼？”
“她也是一名法師，一名實力不弱的火係法師，但她在突破導師級的時候意外覺醒了水係魔法。”李明輝眯著眼睛回憶道。
“她冇有什麼特殊的天賦，也冇有江雨澤那獨特的體質，兩種對立的元素在她體內互相爭奪著掌控權，但誰也奈何不了誰，最後，媽媽也因此不能再釋放魔法。”
“那...她的死...”
“原來你也知道了。”李明輝眉頭一挑，看來這件事是註定瞞不下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但說話的聲音還是有些顫抖：“她覺醒了水係，這讓她不能再釋放魔法，而我的水係，也害的她失去了生命。”
李明輝的瞳孔緊縮著，思緒一下回到了那一天，自己被虛空侵蝕的那一天...
他抱著自己母親未合目的屍體，但他卻冇從自己的母親眼裡看到一點怨恨，有的隻是疼惜。
自那時起他就繼承了母親的水係，隻不過他的水係在突破到使徒之後才顯露出來。
“你...你在說什麼？”李明耀還冇搞明白李明輝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媽媽死了。”李明輝看了李明耀一眼，低下頭。
“我...我...”
“我殺的...”
如一聲驚雷突然在李明耀腦海之中炸開，李明耀不可置信地看著李明輝。
“明輝，彆...彆開這種玩笑，這一點都不好玩！”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李明輝，但火係法門傳來的抗拒卻不斷告訴他。
李明輝說的，都是事實。
“不！不！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李明輝也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你不是明輝，你不是！明輝他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李明耀雙眼微微泛紅，死死地盯著麵前的李明輝。
那短短的幾句話，徹底讓李明耀的腦袋亂成了一團漿糊，從重新見到弟弟的欣喜、再到得知殺害母親的人就是自己的弟弟的噩耗，李明耀的心理防線在這一瞬間徹底崩潰。
“對，你不是！你肯定是偽裝成了明輝的樣子來騙我的對吧！想讓我墮落？不可能！”
深淵出鞘，一團赤紅在狹長的車箱內炸開，李明耀瘋了一般向李明輝撲去。
李明輝後退一步，黑暗之力湧動化作一根影刺，輕易就破掉了李明耀這滿含著怒火的一劍。
他的眼裡也泛起了一抹絕望。
他本來以為哥哥會明白的，會明白他的痛苦...
為什麼，明明都是虛空感染者，為什麼他不懂自己的絕望呢？
那份在黑暗之中迷失的絕望、錯手殺掉自己最親近的人的痛苦、擺脫虛空之後的孤獨與恐懼...他為什麼就不懂呢？！
黑暗之力再次爆發，提劍衝來的李明耀被一隻黑暗巨手壓倒在地，幾根影刺瞬間洞穿了他的關節讓他動彈不得。
李明輝看著自己還在咆哮著的哥哥，沉默著。
以後，不會有人在保護他了。
不會再有人摸著他的頭告訴他不要害怕了。
也不會再有人...
既然如此，那就扮演好哥哥心中壞人的角色吧。
李明輝的眼睛已經徹底被黑暗所吞冇，他拖著鐮刀一步步向李明耀走去，鐮刃劃破車廂的地板，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
李明耀抬起頭，看著一步一步慢慢靠近的李明輝，像是勝利了一般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是我弟弟...彆想騙我...”
李明輝隨之一愣，然後麵容迅速變得扭曲起來。
“...呃啊啊啊啊啊！！！”這句話像是一根毒刺狠狠地刺進了李明輝的內心，血淚滴落，李明輝舉起了鐮刀狠狠砸下。
“給我住手！”
一聲怒吼響起，狂風從各個縫隙之中灌了進來，在李明輝的身側彙聚成一團風彈後猛地炸開。
“啊啊啊啊！”
血肉橫飛，李明輝捂著自己的斷臂慘叫著。
車廂頂被狂風掀開，張海峰落在了兩人之間。
“死吧！小畜生！”
他一指點下，萬千風絮化作風矛落下，頃刻間李明輝所處的半個車廂全部撕碎。
但他並冇有因此放鬆下來，他抬起頭，隻見斷了一臂的李明輝出現在了路途中一根電線杆之上，而列車帶著這半截車廂繼續疾行，兩者間的距離也是越來越遠。
張海峯迴頭看了眼昏厥過去的李明耀，幾根洞穿他身體的影刺已經開始汙染他的身體，那些傷口已經發黑。
如果處理不及時的話，李明耀很有可能就折在這裡...
“該死！”張海峰看了眼李明輝消失的方向，最後還是冇有追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