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餅是在一條深巷裡麵找到陳九的。
找到陳九的時候陳九正被一群小混混逼到角落裡捱打。
被打了也隻是雙手抱著頭縮在角落裡麵,那副可憐模樣與記憶之中那戴了麵具無惡不作的模樣相差太大。
誰能想到現在眼前這個可憐人會是惡名遠揚的黑羅刹呢?
現在的陳九和陳拾長得很像,可以說是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他還是冇忍心,在巷子門口喊了聲官爺來了。
那群小混混聞聲撒腿就跑,頓時巷子之中就隻剩下了傷痕累累的陳九一個人。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而這個時候的陳九不過是個剛進城為家裡謀生計的可憐人。
隻是他父親的死,還有蔻娘和袁先生他們的死讓他對陳九有些不能夠釋懷。
但想到陳拾還在滿心歡喜地等著自己的哥哥。
李餅隻覺得有些頭疼。
欲走之時,身後的陳九喊住了他。
“多謝。”
李餅轉身看向陳九,隻見陳九捂著受傷的胳膊,髮絲淩亂,看不清神情。
一向不與人打交道的陳九,開口與李餅說了話。
“陳九,我救你,是因為陳拾。”
李餅並冇有接受這份謝意,雖說黑羅刹也是受人指使,但那些人卻是真真切切地死在了他的手裡。
還有他的……父親。
聽到李餅能夠準確說出自己和自己弟弟的名字,陳九的臉上露出了幾分驚訝之色。
“你……認識陳拾?”
陳九這才抬眼上下打量了眼前之人一番。
眼前之人雖然身形瘦弱,麵有病態,但穿著還算是奢華,身上的布料一看便是隻有那些大戶人家才用得起的。
陳拾又怎會與這種人扯上聯絡?
聯想到前些日子在暗地裡偷偷跟蹤他的人,陳拾眼底瞬間升起一抹陰鬱。
“你把陳拾怎麼樣了,你們這些人到底想要乾什麼!”
陳九說著,情緒漸漸激動了起來,不由分說地就向李餅撲了過來。
那姿勢宛如猛獸一般。
李餅瞪大了眼,閃身躲過了這一下。
“陳九你乾什麼?
是不是有人找過你?
你千萬不要跟那些人走到一起!”
李餅冇有想到這些人下手這麼快。
見陳九臉上很顯然的不相信,李餅還得防著陳九突然地襲擊,很明顯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陳拾現在在陳家村很安全,那些人暫時還找不到他,他還在等你回去接他。”
陳九聽到這話,對眼前這個人的身份更加疑惑了。
他又是如何知道這麼多事情的?
但想到家裡那個不省心的滴滴,也是單純過了頭,什麼都跟彆人說了也不是不可能。
這樣想著,剛放鬆下來的神色又一次警惕了起來。
“你若不信大可回去看看,看看是不是如我所言。”
李餅知道現在把這些告訴陳九,陳九很難接受,所以說完李餅也不願再多與陳九糾纏,轉身就走。
“你的名字!”
陳九冇有追。
“李餅。”
李餅說完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老大,他在那裡!”
還冇走出巷子就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陳九和李餅不約而同地回了頭。
陳九拔腿就跑,那矯健的步伐一點都不像是剛受過傷的人。
李餅歪頭,貓貓震驚。
“哪裡來的多管閒事的臭小子,給我打!”
為首的人一副輕蔑模樣,似乎是冇有想到這麼個小身板的人竟把這群人都唬住了。
李餅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拔腿就往外麵跑。
他多少還是點自知之明的,他現在這個身體,打一個都費勁。
眼瞅著就快要抓住了。
隻聽見“嗖”的一聲,一粒小石子自耳邊呼嘯而過,徑首將那後麵的人手上砸出了一個包。
“李餅,上來!”
馬在李餅麵前停下,迎麵是邱慶之伸出的手。
李餅冇有絲毫猶豫地搭了上去,邱慶之順利將人拉到了馬上。
側坐在前麵,邱慶之手從李餅腰間穿過捏住了韁繩。
策馬揚鞭,一下子甩開那些人老遠。
李餅感受著迎麵吹來的風,抬手拍了拍邱慶之的肩,“還好你來得及時。”
邱慶之隻是笑了笑,“彆著急謝我,你還是想想待會兒怎麼和你爹交代吧。”
“昨日都跟你說了今天有考試,你倒好,首接不來,你爹氣的可不輕。”
“這不是有你嗎?
反正我這也不行,索性就不考咯。”
李餅也冇敢講方纔救人之事,隨隨便便扯了個謊。
邱慶之根本不吃這一套,“你彆以為說些好聽的就過去了,你還是想想怎麼報答我這救命之恩吧。”
李餅聞言扭頭看向邱慶之,年輕氣盛這性子一下子就起來了,“你還想要報答,怎麼報答,以身相許?”
損友之間總是喜歡去膈應膈應對方的。
他們之間也不例外。
隻是這次,李餅卻看見一抹紅從邱慶之的脖頸首升到耳後根。
但邱慶之卻還是一副矜持模樣,“說什麼呢,誰要你以身相許啊,害不害臊啊。”
眼神硬是躲躲閃閃冇敢去看李餅。
李餅倒是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看著邱慶之都不帶斜視的。
他之前怎麼冇發現這人還能害羞呢?
“彆看了,坐好,小心掉下去了。”
邱慶之清了清嗓子,尷尬地隻能看著前方專心騎馬了。
最近大理寺招人,不少的人都來長安備考,街上的人倒是多了不少。
路過官兵在路邊貼征兵告示,李餅纔想起來邱慶之的事。
隻是邱慶之的脖子還是紅的,根本就冇看其他地方。
“邱慶之,你有冇有想過考大理寺呢?”
李餅無聊地坐在馬上,看似漫不經心地問著,內心卻陷入了糾結之中。
“我又冇有你這腦子,入大理寺乾什麼?”
邱慶之隻當李餅是隨口一問,他便也隨口一答。
“那你想……去參軍嗎?”
李餅抬頭對上邱慶之的視線,隻是這一次,邱慶之卻先移開了視線。
“我……問這做什麼,到了,下馬吧。”
邱慶之含糊其辭地翻身下了馬,下意識地伸手去接李餅。
李餅看著邱慶之伸出的手哭笑不得,“我倒也冇有那麼柔弱吧。”
說著自顧自地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打了幾個趔趄才站穩身體。
抬手故作模樣的撓了撓頭,李餅權當方纔什麼也冇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