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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天雪地間,無邊蒼茫沉寂的白。
蒼穹之下,陰影鋪天蓋地的籠罩,像是黑鴉拖曳的尾羽,濃且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漫天濃霧翻滾著捲住纏住少女,恐怖的天罰轟然劈下。
謝舒寒嘔出血來。
她以一種脆弱的姿態半跪在地上,身上的劍骨被剝走,襤褸的衣衫染著湯湯血紅。
晏夙手掌一點點收攏,將她的本命劍握在手中———
劍身從她的心口處穿入。
溫熱的血滴滴答答墜在他手上。
“枝枝,若有來世,你彆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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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極宗。
謝舒寒看著指縫間雪白的髮絲,被剔骨剜心的恨意讓她的身體微微發抖。
晏夙。
傳聞中殘暴不堪的妖王。
也是她最信賴的二哥。
在她境界突破抵抗天罰時,給她下蠱毒,奪她本命劍,廢她修為,剝她劍骨。
想到晏夙那句意味不明的“彆原諒他”,謝舒寒頓住。
彆原諒他?
謝舒寒冷笑一聲,眉眼間生出幾分戾氣。
她當然不會原諒他。
被背叛的痛苦,被虐殺的痛苦,她一定要晏夙血債血償,百倍奉還。
“師妹———”
懶懶散散的少年音將她的思緒拉回:“我們該出發去接新師弟了。”
謝舒寒偏過頭,君知慕抱劍倚在門邊,臉上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
這是她現在名義上的師兄。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在晏夙那致命的一劍下活下來的。
等她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人居然在無極宗,還成為了大家口中的小師妹。
也有不少人都對她這個滿頭白髮的新師妹感到好奇。
說實話,連她自己都很好奇,她一隻妖,還是隻和如今的妖王血脈同源的大妖,無極宗的掌門為什麼要收她當弟子?
君歸暮則是早就見怪不怪了。
他這個師父彆的愛好冇有,就是喜歡到處撿弟子,就像現在,剛把小師妹撿回來還冇兩天,又告訴他來了一個新師弟。
指間微微凝聚靈力,謝舒寒施了個小幻術,原本花白的頭髮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頭烏黑柔順的長髮。
“走吧。”
宗門後山的白梨花開得正盛。
長風驚掠,白梨花簌簌落下。
君歸暮掛在腰間的劍突然發出一陣低鳴,謝舒寒的腳步也隨之頓住。
他們身後不知何時站了一名少年。
“你們是來接我的嗎?”
少年含笑,身上雪色的衣袂紛飛,烏髮高高束起,眉眼昳麗卻帶著淺淺的病色,如鴉羽般的睫毛搭著,像是一筆不輕不重恰到好處的水墨丹青。
眼尾綴著一顆殷紅的淚痣,宛若泣出的血淚,添了分說不清的豔麗。
他嘴角微彎,和謝舒寒四目相對。
“師姐,你的頭髮……怎麼是白的?”
謝舒寒抬眸,有些詫異,這個新來的師弟居然能一眼看穿她的幻術?
君歸暮也扭頭看了一眼謝舒寒的頭髮,黑髮如瀑,幻術分明還在。
這個新師弟好像有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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