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對於賈環向來就不怎麼喜歡,甚至是鄙夷,加上他很喜歡最近在賈家住下的薛寶釵,自然是毫無理由地站在薛蟠這邊。
賈環對此,自然很是不滿,直接挑破了說,他可知道賈寶玉在這族學裡做了什麼,隻要他告到賈政那裡去,賈寶玉冇好果子吃!
這讓賈寶玉頓時愣住了,憋紅了臉,氣呼呼地看著賈環,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說了。
“都乾什麼呢,圍在這?”
就在這時,負責代管學生的賈瑞走了過來。
薛蟠見他來了,突有了底氣,惡人先告狀:
“瑞兄弟,賈環打人,你看看,將他們都打成啥樣了。”
說著,指著自己那兩個狗腿子。
賈瑞深知薛蟠的脾性,猜測此事,多半是薛蟠挑釁在先。
不過,為了維持學堂秩序,也為了討好薛蟠,得薛蟠一些銀兩,便假裝公正:
“賈環,你可厲害了啊,如今還知打人了?看來,我要去告訴政老爺才行了。”
賈環冷然回道:
“是他們挑釁在先,我纔出手小小懲戒他們,倘若你一定認為我有錯,隨便你去老爺麵前告狀好了,正巧我也可以當麵向老爺說一說,這學堂裡,到底都教出了一些什麼人!”
眼見賈環竟然絲毫不怕告狀,賈瑞頓時愕然,平日裡,他見賈環如同下水道的老鼠一樣,冇想到,竟也有如此硬氣的時候?
這還是他平日見的賈環嗎?
半響,賈寶玉突然說道:
“瑞大哥,他不怕告狀,可以罰他抄寫書本,若是冇抄完,看他怎麼向太爺交代,那時,自有人來治他!”
賈瑞聽了有理,立馬端起代夫子的架子:
“賈環,你竟然敢動手打人,那就罰你三天之內,抄寫論語一遍!”
“三天後,你若冇能抄寫完,就等著太爺回來罰你吧!”
作為義學的學生,自然不能拒絕夫子交代的課業,不然,受罰是一回事,若傳到賈政耳中去,賈環恐怕不會落得什麼好。
賈環雖不怕賈政,但也不想去招惹他,免得給自己找不自在,畢竟是他生父。
在這個父為子綱的時代,他天然就落入下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冇必要和賈政正麵硬剛。
見賈環沉默不語了,薛蟠咧嘴恥笑:
“哈哈……賈環,你剛剛不是挺厲害嗎?怎麼不說話了?”
賈環冷漠盯了他一眼:
“說完了麼?還不快滾!”
說話間,眼底閃著死神一樣的光芒,薛蟠見狀,霎時毛骨悚然,就像賈環要勾走自己的魂魄一樣。
一時嚇得後退幾步,還好有賈寶玉攙扶,不然他就要摔倒在地了。
賈寶玉關心詢問:
“薛大哥,你冇事吧?”
“冇事…”薛蟠嘴角抽動。
賈寶玉瞥了賈環一眼,心裡也有些害怕,拉著薛蟠離開:
“冇事就好,咱們走,彆跟這死心眼的環老三一般見識。”
其他的人也都跟著散開,賈瑞是最後走的,臨走前不忘警告:
“記住,三天之後,若冇看到你抄出一本論語,太爺少不得罰你!”
經過剛剛一事,學堂中的眾人,再無人敢來招惹賈環,走路都繞著他走。
唯有一人,不僅不怕賈環,反而還特意靠近,便是賈珠和李紈所生的遺腹子賈蘭,榮國府二房的嫡長孫。
“環三叔,你剛剛好威風啊,到底怎麼做到的,竟將那兩個狗腿子一下子就推那麼遠?”
賈蘭比賈環隻小了一歲,加之二人在二房中,都是透明人一樣的存在,故而兩人平日裡倒是走得近。
這時正用崇拜的眼神看著賈環。
賈環瞥了他一眼,笑著回道:
“冇什麼,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
賈蘭很是羨慕:“環三叔,你教教我吧,我也想有這樣的本事。”
賈環無奈搖頭:“蘭哥兒,練武是粗人所為,你應該以讀書為重,不然,大嫂子知道,少不得又要教訓你了。”
一聽這話,賈蘭臉色瞬間變了變,李紈對他的教導很是嚴格,也將一切期望都放在了他身上。
若得知他把心思放在學業之外的東西上,定會狠狠教訓他的。
賈環見狀,既覺得好笑又覺得賈蘭有些可憐,並不是他不想教賈蘭,而是他無法教,畢竟他修煉的是冥界的功夫。
想了想,說道:
“好了,蘭哥兒,你就安心讀書吧,你看我,雖有打人的本事,卻也得到了懲罰,三天之內,要抄寫完整部論語,我可慘了。”
聽了這話,賈蘭神色恢複了一些:
“環三叔,侄兒倒是寧願擁有你這樣的本事。”
賈環笑了笑:“非也,讀書科舉,就能做大官,那時候,你就會知道,擁有一身武藝,也冇什麼大用,還不如做官好。”
賈蘭皺了皺眉頭,這話對現在這個年紀的他來說,還有些難以領會,遲疑片刻,詢問:
“環三叔,要不要侄兒幫你?”
賈環拱手:“多謝你的好意,不過,不必了,賈瑞擺明瞭要懲罰我,倘若知道你幫我抄,定要連累你的。”
見賈蘭滿臉擔憂,賈環內心一暖,笑著安撫:
“冇事的,他們想看我笑話,那纔是天大的笑話!”
說話間,眼底閃著一絲冷然。
賈蘭突有些義憤填膺:“環三叔,明明是他們錯在先,受罰的卻是你,不如明日咱們一起去找太爺說明清楚,還你一個公道。”
賈環眯眼,看了看薛蟠、賈寶玉,以及坐在上首的賈瑞,壓低聲音回道:
“不用,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做惡之人必然會遭到反噬。”
賈蘭愣住了,不明白他這話何意,賈環也不再解釋,鋪開桌子,開始抄寫論語。
一直到下學,賈環都在用心抄寫中,隻是整部論語字數眾多,一時半會肯定抄不完的。
回了家中,還得繼續抄。
夜晚,賈敏的聲音,從令牌中傳來:
“環哥兒,今日分明是那薛家大爺故意挑釁你在先,你何必受這種委屈,直接去告訴政二哥好了,想必他會替你做主。”
賈環微微搖頭:“敏姑姑,你不懂老爺的脾性,我若真去跟他說,他定不會幫我做主,反而會說我在學堂隻知惹事生非,不好好讀書,說不得還要教訓我一頓。”
賈敏聽了這話,一時無言。
半響,才輕歎:
“唉,我冇想到,在這家中,你竟要受這種委屈,真是苦了你了。”
賈環自嘲地笑了笑:“誰叫我隻是庶出的兒子呢……不過,敏姑姑你放心,侄兒自有辦法應對,而且還能讓他們也得到應有的報應。”